尽兴的笑声

昨晚吃饭时刷手机，瞥见几个字，突然就绷不住了。

“不好意思……实在忍不住……”

我猝不及防的笑了，抑制不住的笑，捂着嘴角的笑，趴到碗里的笑，说不出话的笑，放肆的笑……虽不雅观，却是真实的快乐。

文字真的太有趣，像被偷偷的挠了一下痒痒肉。

而这一笑，又把我带回了另一段记忆。

初三的一节晚自习。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在过道里踱步，经过我身边时，我恰巧抬头，眼神对上的一刹那，他问，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我便指着一道怎么也解不出的数学题。

他推了推黑框眼镜，小眼睛微微眯起，左手拿起了我的练习册，右手放在下巴处若有所思，然后一本正经的看题。

就在那一刻，一个念头和笑声突然一起窜了出来：英语老师做数学题，不是很奇怪吗？不会觉得我在刁难老师吧？没敢说出来。

我毫无征兆的笑出了声。又是那种猝不及防、控制不住、刹不住车似的笑。老师诧异地抬起头，“你笑什么？”我一边笑一边摇头，“没什么、没什么”。嘴角却像漏了气的气球，怎么也收不住。

接着，他弯下腰，压着我的草稿纸演算良久，最后才直起身，一脸郑重：

“要不……你还是去问问数学老师吧。”

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，却又笑了很久很久，怎么也停不下来。同桌，前桌，右桌，都忍不住的回过头来。

如今，那个老师的名字已记不起来，但那阵没有来由的笑意，我却铭记了很多年。曾经非常不解，但在此刻，隔着米饭的香味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。

或许，是某种被突然照亮的“生动”——当一个人以他全部的习惯与专注，去对待一件看似“不属于”他的事时，那种突兀的郑重本身，就成了一件礼物。而当时年轻的我，还接不住这份惊喜。

突然惊觉，生活真是一个个有意思的瞬间。更有意思的是，此刻的笑，竟悄然松开了两小时前拧紧的眉头；而从前的笑容，又仿佛在此刻得到了遥远的共鸣与回响。

“你今天有点不正常”。同伴说。

嗯，现在正常了。

生命是一场体验，你要尽兴。

而尽兴，有时不过是允许自己——

为一个字笑出声，也为一个瞬间牢记很多年。

后记：

毕业的第三年，我去卫校办事，在校门口排对转身的间隙，忽然在校园里看见了那位老师——在距我二三十米处的地方，正若无其事的由东向西方向行走。很意外，我没有喊他，老师平时待我极好。或许，是因为我没有考入一个理想的学校吧。瞬间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原来，“尽兴”里也住着沉默——

就像当年未说出口的话，和后来没喊出口的那句：“老师好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