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谎称加班深夜却进了肛肠科,我赶到后场面让我大跌眼镜

发布时间:2025-10-26 15:07  浏览量:23

“又加班?”

我把一碗刚煮好的小馄饨放到餐桌上,腾腾的热气模糊了林舒略显疲惫的脸。

她点点头,没看我,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,手指飞快地敲着什么。

“嗯,项目到了关键期,这阵子都得晚。”

我没再多问。

林舒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,忙起来没日没夜是常态。

结婚三年,我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。她忙,我就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好,让她没有后顾之忧。

这种稳定,就像我们家客厅那盏用了三年的落地灯,光线温暖,从不闪烁,让人心安。

我坐在她对面,看着她把一个小馄饨囫囵吞下,有些心疼。

“慢点吃,别烫着。要不,今晚别去了?身体要紧。”

她抬起头,对我笑了笑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
“没事,就快收尾了。你先睡,不用等我。”

她吃得很快,像是完成一个任务。

换鞋的时候,她背对着我,声音有些含糊。

“对了,我手机快没电了,充电宝也忘了充。今晚估计就联系不上了,你别担心。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走过去想帮她理一下大衣的领子。

她却像是受惊的兔子,下意识地侧身躲了一下。

我的手停在半空中,有些尴尬。

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过激,连忙解释:“衣服有点静电。”

我收回手,笑了笑:“好,路上开车小心。”

门关上的那一刻,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
桌上她没吃完的半碗馄饨,还在冒着丝丝热气,像一个无声的问号。

我收拾好碗筷,准备去洗个澡,却在沙发缝里看到了她的手机。

屏幕还亮着,正是她刚刚聊天的界面。

她说手机快没电了。

可屏幕右上角的电量显示,是92%。

我拿起手机,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。一种很轻微,但又很明确的异样感,像一根细小的鱼刺,卡在了喉咙里。

我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。夫妻之间,信任是基石。

我准备把手机放到玄关,等她回来自己拿。

就在这时,屏幕亮了,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。

不是微信,是短信。

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内容很短:“林女士,您弟弟今晚的住院费还差一千二,请尽快补缴。否则,我们只能暂停用药。”

下面落款是:安和肛肠专科医院。

弟弟?

林舒是独生女,这一点,从我们认识第一天起,我就知道。

她的户口本上,清清楚楚地写着,户主,她父亲,户主之女,林舒。

安和肛-肠专科医院?

这个名字,和她口中的“项目加班”,隔了十万八千里。

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。

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乱窜,每一个都指向一个我不愿意面对的可能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也许是诈骗短信。现在的骗子,什么信息都能搞到。

我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,但心脏却不听使唤地越跳越快。

我点开了手机里的地图软件,几乎没有犹豫,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那家医院的名字。

距离我们家,开车只要二十分钟。

我抓起车钥匙,冲出了家门。

夜里的风很冷,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。

我把车开得很快,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林舒今晚的每一个细节。

她躲闪的眼神,她匆忙的借口,她那个不合常理的侧身。

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,要把我卷进去。

我宁愿她是真的在和一个男人约会,也比现在这种未知要好。

至少,那是一种我能理解的背叛。

而现在,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,被蒙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,连方向都找不到。

安和肛肠专科医院的牌子在夜色中散发着惨白的光。

这种专科医院,通常晚上都很冷清。

我把车停在路边,没有立刻下车。

我看着医院门口那几个昏暗的字,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胆怯。

我怕推开那扇门,看到的会是一个我完全无法承受的场面,一个会彻底颠覆我三年婚姻的真相。

我在车里坐了足足十分钟。

最后,我还是下车了。

一码归一码,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

医院里很安静,只有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亮着灯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,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、属于病痛的气息。

我按照指示牌,找到了住院部。

三楼,消化内科。

走廊里空荡荡的,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。

我一间一间病房地找过去,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里看。

终于,在走廊最里面的一间病房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是林舒。

她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,正弯着腰,很吃力地把一个男人从床上扶起来。

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,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但脸色蜡黄,瘦得脱了相,整个人虚弱地挂在林舒身上。

他的病号服下摆,沾着一些黄褐色的污渍。

林舒的动作很熟练,她半抱着那个男人,把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挪。

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嫌弃,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。

我站在门口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
我的妻子,那个在我面前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林舒,那个看到蟑螂会跳到我身上的林舒,此刻正用她瘦弱的肩膀,支撑着一个陌生的、看起来很不体面的男人。

那个男人是谁?

短信里说的“弟弟”,又到底是谁?

我没有立刻推门进去。

我只是站在那里,像一个局外人,看着我的妻子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忙碌。

她把男人扶进卫生间,很快,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、痛苦的呻吟声,夹杂着冲水的声音。

过了很久,林舒才扶着他出来。

她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,又给他盖好被子,掖了掖被角。

做完这一切,她才直起腰,疲惫地捶了捶自己的后背。

她一转身,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。

我们四目相对。

她的眼神里,先是闪过一丝巨大的慌乱,像被人当场抓住了什么秘密。

然后,那慌乱迅速褪去,变成了一种认命般的平静,和一种深深的、化不开的疲惫。

我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

病床上的男人警惕地看着我。

我没有看他,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林舒。

我没有质问,也没有出声。

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,空气仿佛变成了固态。

最后,还是她先开了口,声音沙哑。

“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

“我不来,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?”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平静。

她低下头,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他是谁?”我指了指床上的男人。

林舒的嘴唇动了动,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倒是床上的男人,用一种带着敌意的眼神打量着我,沙哑地开口:“我是她弟弟,林伟。你就是我姐夫?”

他的语气里,有一种说不出的挑衅。

弟弟?

我看着林舒,等着她的确认。

她终于抬起头,看着我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“他是我堂弟,林伟。”

“堂弟?”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感觉有些荒谬,“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需要你深夜照顾的堂弟?”

“我……”她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

“他得了什么病?”我继续问。

“克罗恩病。”林伟抢着回答,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,“一种烂肠子的病,死不了,但活受罪。”

我看着他,又看看林舒。

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。

就算是堂弟,生了病,也该有他的父母,他的家人来照顾。

为什么会是我妻子,一个人,在深夜里,瞒着我,在这里做这些事?

“他的家人呢?”我问林舒。

林舒的脸色白了白,避开了我的视线。

“我叔叔婶婶……他们年纪大了,身体不好,在老家。”

这个理由,太牵强了。

我不是三岁的孩子。

我走到她面前,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问:“林舒,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

她被我逼得退了一步,后背抵在了墙上。

“我……我没有。”

她的嘴很硬,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。

那是一种混合着羞愧、无助和恐惧的眼神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火气。

“好,你不说是吧?”

我转过身,对林伟说:“医药费还差一千二,是吗?我去交。”

说完,我没再看他们一眼,转身走出了病房。

去缴费的路上,我的脑子一片混乱。

我交了钱,护士把单子递给我。

我看着上面的病人姓名:林伟。

缴费项目:肠内营养液,白蛋白注射液……

这些陌生的医学名词,像一个个冰冷的符号,提醒着我,我对我妻子的世界,一无所知。

回到病房门口,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的争吵声。

是林伟的声音,尖锐又刻薄。

“你看看你找的这个男人!一来就跟审犯人一样!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家?”

“你别胡说!阿阳他不是那样的人!”是林舒的声音,带着哭腔。

“不是?他刚才那眼神,就差把我当成骗子了!姐,你是不是把我们家的事都跟他说了?我那点破事,他也知道了?”

“没有!我什么都没说!”

“那就好。记住了,千万别说。男人都一个样,你让他知道你家是个无底洞,他跑得比谁都快!”

我站在门外,手脚冰凉。

无底洞?

什么事,能被称作无底洞?

我推开门。

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。

林舒红着眼睛看着我,林伟则扭过头去,一副不屑与我交谈的样子。

我把缴费单放到床头柜上。

“钱交了。今晚我在这里守着,你先回去休息。”我的语气很平静,不带任何情绪。

林舒愣住了。

“不用,我……”

“回去。”我打断了她的话,语气不容置喙,“我们之间的问题,回家再说。现在,你该休息了。”

她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

最终,她还是点了点头,拿起外套,默默地走了出去。

病房里,只剩下我和林伟。

他躺在床上,闭着眼睛,似乎睡着了。

我知道他没睡。

我也没说话。

我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看着窗外的夜色。

我需要时间,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一切。

信任的基石,已经裂开了一条缝。

而我不知道,这条裂缝下面,到底藏着多深的深渊。

那一夜,我没合眼。

林伟偶尔会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,我会起身帮他倒杯水,或者调整一下枕头。

他从不道谢,只是默默地接受。

我们之间,没有任何交流。

天快亮的时候,林舒来了。

她提着保温桶,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,显然也一夜没睡。

她看到我,眼神闪躲了一下。

“你……一晚没睡?”

“嗯。”

她把保温桶打开,是一碗小米粥。

她盛了一碗,递给林伟。

林伟喝了两口,就皱着眉推开了。

“没胃口。”

林舒也没勉强他,把碗放到一边,然后转向我。

“你也吃点吧。”

“我不饿。”

她端着碗,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。

气氛尴尬到了极点。
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我先开了口。

她点点头,跟我走出了病房。

医院清晨的走廊,比夜晚更冷清。

我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,停了下来。

“说吧。”我说。

“阿阳,对不起,我不该瞒着你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很小。

“我不想听对不起。我想知道为什么。”

她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她不打算开口了。

“林伟他……不仅仅是生病那么简单。”

“他几年前,沾上了赌博。”

我的心,猛地沉了下去。

“他输了很多钱,把叔叔婶婶的养老钱都输光了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那些人天天上门要债,叔叔被气得中了风,婶婶哭得眼睛都快瞎了。”

“我没办法,只能帮他还。我把我的积蓄都拿出来了,还不够。我就开始……开始找各种兼职做。”

她口中的“加班”,原来是去做兼职。

“那他的病,是怎么回事?”

“他为了躲债,跑去外地打黑工。吃不好,睡不好,饥一顿饱一顿,时间长了,身体就垮了。得了这个病,一发作起来,疼得满地打滚。那个黑工厂的老板,怕担责任,给了他几千块钱,就把他赶了出来。”

“他走投无路,只能来找我。我把他送到医院,医生说,这个病很麻烦,需要长期治疗,费用很高。”

我听着她的叙述,感觉像在听一个电视剧里的故事。

那么狗血,那么不真实。

可我知道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我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。

她抬起头,眼睛里噙满了泪水。

“我不敢。”

“我怕。我怕你知道了,会看不起我,看不起我们家。我怕你觉得我们家是个累赘,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。”

“阿阳,我们结婚的时候,你爸妈就不是很同意,他们觉得我们家条件不好,配不上你们家。我一直很努力,我想证明给他们看,我不是图你们家什么,我是真的爱你。”

“我不想让你,让你的家人,因为这些事,对我,对我们这段婚姻,有任何的负面的看法。”

她的话,像一把锤子,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。

我一直以为,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平等和信任之上的。

我从没想过,在她心里,竟然埋藏着这么深的不安和自卑。

我看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。

有心疼,有不解,也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失望。

“所以,你就选择一个人扛着?”

“你有没有想过,我们是夫妻。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她哭了出来,“可我真的太怕了。我怕失去你。”

她的哭声,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显得那么无助。

我伸出手,想抱抱她,但手抬到一半,又放下了。

信任一旦被打破,想要重建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“医药费,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我换了个话题。

“我……我还在想办法。我晚上去做代驾,周末去做小时工,应该……应该能凑够。”

我看着她憔悴的脸,和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心里一阵刺痛。

“林舒,你觉得,这是长久之计吗?”

她不说话了,只是默默地流泪。

“先回家吧。”我说,“这件事,我们需要从长计议。”

回去的路上,我们一路无言。

曾经最熟悉的车内空间,此刻却充满了陌生的压抑感。

我把车停在楼下,没有立刻熄火。

“上去吧。”

她解开安全带,却没有动。

“阿阳,”她转过头,很认真地看着我,“你会……跟我离婚吗?”

我看着她,这个问题,像一把刀,直直地插了过来。

我没有回答。

因为那一刻,我真的不知道答案。

我只知道,我们之间,有什么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。

回到家,那个我亲手布置的,充满温暖气息的家,此刻却显得格外冰冷。

林舒把自己关在卧室里,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
我看着那盏落地灯,它依然散发着温暖的光。

可我却觉得,那光,再也照不进我的心里了。

我开始思考一个很现实的问题。

林伟的病,是个无底洞。

林伟的人,因为赌博,也像个无底洞。

如果我选择和林舒一起承担,那意味着,我们未来的生活,将会被这个无底洞牢牢地捆绑住。

我们的积蓄,我们的房子,我们规划好的一切,都可能被吞噬。

我不是圣人。

我只是一个想过安稳日子的普通男人。

我一夜没睡,脑子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。

第二天,我没有去上班,请了假。

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。

我没有去找朋友倾诉,这种事,除了让别人看笑话,没有任何意义。

我开始在网上查关于“克罗恩病”的资料。

我看得越多,心就越沉。

这是一种慢性病,无法根治,只能靠药物维持。

治疗费用高昂,而且会反复发作,严重影响生活质量。

我又查了关于赌博成瘾的资料。

结论更让人沮丧。

复赌率极高,需要极强的个人意志和专业的心理干预。

而林伟,从他昨天的言行来看,显然不具备这种意志力。

他把所有的不幸,都归咎于别人,归咎于命运。

他没有丝毫的悔意,只有怨天尤人。

我关掉电脑,靠在椅子上,闭上了眼睛。

我仿佛能看到,一条布满荆棘和泥潭的路,摆在我的面前。

走上去,可能就是万劫不复。

中午,我妈打来电话,问我怎么没去上班。

我含糊地说了句身体不舒服。

我妈立刻紧张起来,说要过来看看我。

我连忙阻止了她。

挂了电话,我心里更加烦躁。

我无法想象,如果我爸妈知道了这件事,会是什么反应。

他们当初,确实对林舒的家庭条件有些微词。

但看在我们感情好的份上,最终还是接受了。

如果让他们知道,林舒家有这么一个大麻烦,他们一定会劝我离婚。

我不想走到那一步。

可是,不离婚,我真的有勇气,有能力,去面对这一切吗?

我开始重新审视我和林舒的婚姻。

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?

是因为爱。

那种纯粹的,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。

我爱她的善良,爱她的乐观,爱她笑起来时眼睛里有星星。

可是现在,她眼里的星星,不见了。

是被生活的重担,给磨灭了。

而我,作为她的丈夫,却对此一无所知。

这到底是她的错,还是我的错?

或许,我们都有错。

她错在不信任我,选择一个人硬扛。

我错在太过想当然,以为岁月静好,却没有察觉到她笑容背后的疲惫和伪装。

我从被欺骗的愤怒中,慢慢冷静下来。

我开始尝试着,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。

一个从小城市来到大城市打拼的女孩,内心深处,必然是敏感又骄傲的。

她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,获得平等的地位和尊重。

娘家的不堪,是她想要极力掩盖的伤疤。

她不是不爱我,恰恰是因为太爱我,太在乎这段婚姻,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最笨拙的方式来保护它。

想通了这一点,我心里的那股怨气,消散了很多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。

我该怎么办?

我到底该怎么办?

我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冲击,而是开始主动地去思考,去寻找一个出口。

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,任由事情发展下去。

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。

一个对我,对林舒,对我们这个小家庭,都负责任的选择。

傍晚的时候,林舒从卧室里出来了。

她眼睛肿得像核桃,声音嘶哑。

“我们……谈谈吧。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我们坐在餐桌旁,就是前天晚上,她吃那碗馄饨的位置。

“阿阳,我想好了。”她看着我,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。
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
我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
“这件事,是我的错。我不该骗你,更不该把我们家这个烂摊子带进你的生活。”

“林伟的事,是个无底洞,我不能拖累你。”

“我们家的房子,当初买的时候,你家出的首付,写的我们俩的名字。离婚后,房子归你,我净身出户。”

“车子也是你买的,也归你。”

“我们没有孩子,也没有太多共同财产,手续应该会很简单。”

她一条一条地说着,像是在念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稿子,平静得有些可怕。

我知道,她说出这些话,需要多大的勇气。

也知道,她的心,此刻一定在滴血。

我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话。

我只是问她:“这是你的真心话吗?”

她愣了一下,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“是。”

“好。”我说,“我需要考虑一下。”

我的回答,让她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,也熄灭了。

她低下头,不再看我。

那一晚,我们分房睡了。

我躺在客房的床上,一夜无眠。

离婚。

这两个字,像两座大山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
我回想着我们从相识到相恋,再到结婚的点点滴滴。

那些甜蜜的,温暖的,争吵的,和好的画面,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放映。

我真的要因为这件事,就放弃我们三年的感情吗?

可是,如果不放弃,未来又该怎么走?

我脑子里有两个小人,在激烈地打架。

一个说:快跑!这是一个无底洞,陷进去,你一辈子都别想出来!你的人生会被毁掉!

另一个说:你是个男人,这是你的妻子,她现在遇到了最大的困难,你怎么能抛弃她?你当初的誓言呢?

我被这两种声音,撕扯得痛苦不堪。

我感觉自己走到了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,无论往左还是往右,都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。

第二天,我去了公司。

我需要工作,来麻痹自己。

可我根本无法集中精神。

设计图上的线条,在我眼里,都变成了林舒那张布满泪痕的脸。

中午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是林伟打来的。

“姐夫,我姐说,你们要离婚?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,但语气依旧不善。

“这是我们之间的事。”

“呵,我就知道。你们这些城里人,就是这么现实。一看到麻烦,就想躲。”

“我姐真是瞎了眼,才会看上你!”

我没有跟他争辩,直接挂了电话。

可他的话,却像一根根刺,扎进了我的心里。

现实?

难道坚持一段可能会毁掉自己人生的婚姻,就是不现实吗?

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。

我甚至开始觉得,林舒提出离婚,是对我的一种解脱。

也许,长痛不如短痛。

下班后,我没有回家。

我开着车,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。

华灯初上,车水马龙。

这个城市那么大,那么繁华,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。

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。

我把车停在江边,点了一根烟。

我很少抽烟,但今天,我需要尼古丁来镇定一下自己。

江风吹过,带着湿冷的寒意。

我看着江面上倒映的霓虹,思绪万千。

我想起了我爸。

他是个很普通的工人,一辈子勤勤恳恳,没什么大本事。

但我记得,在我小时候,我爷爷生了重病,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

所有亲戚都躲着我们家。

是我爸,一个人,白天在厂里上班,晚上去工地扛水泥。

硬是撑起了那个家。

我问过他,累不累。

他说,累。但你是我儿子,你爷爷是我爹,这是我的责任,我没得选。

责任。

这两个字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。

我和林舒,是夫妻。

夫妻是什么?

是法律文件上的两个名字吗?

不是。

是在领证那天,对着国徽,许下的“同甘共苦,不离不弃”的誓言。

是无论贫穷还是富贵,无论健康还是疾病,都互相扶持的承诺。

我一直以为我做到了。

我为她提供了一个安稳的家,我努力工作,让她衣食无忧。

可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,在她独自面对深渊的时候,选择了迟疑,选择了退缩。

我甚至,动了离婚的念头。

我算什么丈夫?

林舒的欺骗,固然有错。

但她的初衷,是为了保护我,保护我们这个家。

而我呢?

在得知真相后,我的第一反应,是自保。

我害怕被拖累,害怕我的生活质量下降。

我真是个自私的男人。

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,把烟头扔进江里。

那一刻,我做出了决定。
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林舒的电话。

电话响了很久,才被接起。

“喂?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显然是哭过了。

“你在哪?”

“在家。”

“等我,我马上回去。”

我发动汽车,调转车头,朝着家的方向开去。

来的时候,我有多迷茫,回去的时候,我心里就有多坚定。

有些事,逃是逃不掉的。

既然逃不掉,那就只能面对。

我推开家门的时候,林舒正坐在沙发上,面前的茶几上,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。

是离婚协议书。

她把属于她的那一栏,已经签好了字。

我走过去,拿起那份协议书。

看都没看,就从中间撕成了两半。

林舒惊愕地看着我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这份协议,我不同意。”

我把撕碎的纸扔进垃圾桶,然后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,握住她冰冷的手。

“对不起。”我说。

这两个字,不是为她,是为我自己。

“对不起,这两天,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。”

“对-不起,在我该站出来的时候,我犹豫了。”

“对不起,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。”

林舒的眼泪,像断了线的珠子,滚落下来。

她想抽回手,被我更用力地握住。

“林舒,你听我说。”

我看着她的眼睛,无比认真。

“我承认,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,我很乱,也很害怕。我怕那个无底洞,会把我们都吞噬掉。”

“我想过放弃,想过离婚,想过逃避。”

“但是,我想了一天,我想明白了。”

“当初我娶你,不是因为你家条件好,不是因为你没有负担。我娶你,就是因为你这个人。”

“我爱你,所以,我愿意和你一起,面对你生命中所有的好,和所有的不好。”

“林伟的事,不是你一个人的事,是我们家的事。”

“从今天起,我们一起扛。”

林舒捂着嘴,泣不成声。

她所有的坚强,所有的伪装,在这一刻,全部崩塌。

她扑进我怀里,放声大哭。

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,所有的恐惧,都哭出来。

我紧紧地抱着她,轻轻地拍着她的背。

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我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,命运共同体。

第二天,我跟公司请了长假。

我做的第一件事,是和林舒一起,去医院看林伟。

林伟看到我,依旧没什么好脸色。

我也不在意。

我把他当天的医药费清单拿过来,仔细看了一遍。

然后,我当着他的面,对林舒说:“以后,林伟所有的治疗费用,都从我们公共账户里出。你不用再去做什么兼职了,把身体养好是第一位的。”

林舒红着眼圈点了点头。

林伟的眼神里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。

接着,我转向林伟。

“林伟,有两件事,我要跟你说清楚。”

“第一,关于你的病。我们会尽全力给你治疗。我会去咨询最好的医生,用最好的药。钱的事,你不用担心,有我和你姐。”

“第二,关于你的赌债和你自己。”

我顿了顿,语气变得严肃起来。

“你的赌债,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帮你还。那是你自己犯下的错,你要自己承担后果。”

“从今天起,我们会断掉你所有的经济来源,除了必要的治疗费用。你想买烟,想喝酒,想做任何与治疗无关的事,一分钱都没有。”

“病好了之后,你必须去找一份正当的工作,自食其力。如果你还想着不劳而逸,或者再去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,那对不起,我和你姐,会立刻停止对你的一切援助。”

“我把话说明白,我们救的是你的命,不是你的懒惰和贪婪。”

我的话,说得很重,也很直接。

林伟的脸,一阵红,一阵白。

他想反驳,但看着我坚定的眼神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林舒在一旁,没有插话。

她知道,这个家,需要我来做这个“恶人”。

从医院出来,林舒一直沉默着。

快到家的时候,她才轻声说:“阿阳,谢谢你。”

“我们是夫妻,不用说这个。”

“你刚才……说得对。对他,不能一味地心软。”

我握住她的手。

“放心,一切有我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解决这件事中。

我通过朋友,联系到了省城一家大医院的消化内科专家。

我把林伟所有的病历资料整理好,带着林舒,一起去见了那位专家。

专家给出的治疗方案,比现在这家专科医院要系统和先进得多。

当然,费用也更高。

我没有犹豫,立刻着手办理转院手续。

我把我名下的一笔理财产品提前赎回,凑够了第一期的治疗费用。

林舒看着我为这些事忙前忙后,几次都欲言又止。

我知道她想说什么。

她心疼钱,更心疼我。

我告诉她:“钱没了可以再赚,家人的健康,比什么都重要。而且,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家人,也是我的家人。”

转院那天,我去接林伟。

他看着我为他忙前忙后,眼神里的敌意,渐渐消散了。

在去省城的车上,他第一次,主动跟我说了一句:“姐夫,麻烦你了。”

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,说:“不麻烦。你只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,好好治病,好好做人,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。”

他沉默了,把头转向了窗外。

到了省城,安顿好林伟之后,我并没有立刻回去。

我找到了林伟之前欠债的那些人。

不是去还钱,是去谈判。

我咨询了律师,林伟欠下的那些高利贷,很多是不受法律保护的。

我录了音,报了警。

我用最合法,也最强硬的方式,告诉那些人,钱,一分没有。如果再敢骚扰我的家人,法庭上见。

做完这一切,我才带着林舒,回了我们的家。

生活,似乎又回到了正轨,但又有什么,已经悄然改变。

我们之间,比以前更坦诚,也更亲密了。

每天晚上,我们都会聊一聊林伟的病情,聊一聊家里的开销,聊一聊未来的打算。

我们不再有秘密。

家里的经济压力,确实变大了。

我们取消了原定的出国旅行计划,也很少再出去下馆子。

林舒想重新去找兼职,被我拦住了。

“你的任务,是养好身体,做好我的后勤部长。赚钱的事,交给我。”

我开始在工作上,比以前更拼命。

我接了更多的项目,熬了更多的夜。

虽然累,但我心里是踏实的。

因为我知道,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
我的身后,有我的妻子,有我们的家。

林伟的病情,在专家的治疗下,渐渐稳定了下来。

虽然还不能根治,但至少,他不用再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
他的精神状态,也好了很多。

他开始在病房里看书,还主动跟医生护士交流。

有一次,我们去看他。

他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我。

“姐夫,这里面有三千块钱。是我在网上做设计兼职赚的。不多,你先拿着。”

我看着那张卡,又看了看他。

他的眼神里,没有了以前的阴郁和戾气,多了一丝真诚和坦然。

我没有接那张卡。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钱,你自己留着。等你病好了,出院了,用钱的地方还多着。”

“你记住,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钱,最干净,也最踏实。”

他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圈红了。

从医院回来的路上,林舒靠在我的肩膀上,轻声说:

“阿阳,我有时候会想,如果那天晚上,你没有发现我的手机,没有去那家医院,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?”

我想了想,说:

“可能,你会继续瞒着我,一个人偷偷地哭,偷偷地扛着。”

“然后,有一天,你会扛不住,你会崩溃。而我,会因为你的疏远和冷漠,和你渐行渐-远。”

“我们可能会争吵,会冷战,最后,真的会走到离婚那一步。”

“所以,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得感谢那条短信,感谢那个晚上。”

“是它,提前引爆了我们婚姻里埋藏的那颗雷,虽然炸得我们遍体鳞伤,但也让我们看清了彼此,看清了婚姻的真相。”

林舒抬起头,看着我。

“婚姻的真相是什么?”

我看着前方亮起的红灯,缓缓地踩下刹车。

车稳稳地停住。

我转过头,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:

“婚姻的真相,不是风花雪月,不是岁月静好。”

“是当生活露出它最狰狞,最不堪的一面时,我们依然选择,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,不放开。”

“是把对方的责任,当成自己的责任。把对方的深渊,也当成自己的深渊。”

“然后,一起,从深渊里爬出来。”

绿灯亮了。

我重新发动汽车,汇入前方的车流。

窗外,是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。

我知道,从今往后,我们的生活,或许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松安逸。

会有更多的困难,更多的挑战,在等着我们。

但,我不再害怕。

因为,我的副驾驶上,坐着我的妻子。

我们的手,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
家,不就是一个方向盘,一个副驾驶,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,开下去吗?

只要我们在一起,就没有过不去的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