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苑 | 摇篮曲
发布时间:2024-10-08 23:37 浏览量:10
一、入学考试
1949年1 月底。数九隆冬。前几天的积雪还没融化,新的雪霰又在下了。左右透风的考场里,考生们不时向握着毛笔的冻僵的手呵气。这场考的是国文,两位监考老师在考场中来回巡视,八只眼睛(他俩都是戴眼镜的!)滴溜溜地不断向全场考生扫描,全场鸦雀无声,气氛是那么紧张肃穆。考场外,一大群考生家长,冒着寒风焦躁地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考场。那年代,高小毕业已算是知识分子,考县中,那当然更是不得了的大事了。
离开到点还有二十来分钟,我提前交卷出场。等候在外面的姐姐马上把带来的小火炉递给我烤手,问我:“为什么这样早出来?”我答道:“题目都做好了,没事了。”姐责备我说:“题目做好也应该仔细复查一遍,发现错的可以改正呀!你呀,不认真!”我低着头回答她:“姐姐,我觉得题目都做对的,从头到尾也看过一遍了。再改只能是把对的改成错的了!其实,那些‘床前明月光’‘唧唧复唧唧’我四岁就会背了。”姐拿我没招:“好好好,我们快归。”姐牵着我冰凉的手,冒着刺骨的寒风伴雪霰,离开考场回家了。
三天后一个早晨,街上响起了清脆的铜锣声和老校工沙哑的呼喊声:“县中发榜罗!红榜贴在大操场司令台上,快去看咯!”
于是,爸爸、姐姐和三哥四哥,带着我,迫不及待地奔向大操场司令台(就是现在的利群超市那儿)。接着,刚烧好早饭的妈妈也扭着小脚赶来凑热闹了。还是姐眼睛快,一眼就看到那张大红纸上写的《县中1949年春季班新生录取名单》“爸!爸!快看,全县一共录取三十个,小弟弟第一名!”这时旁边也有人向爸爸道贺了,爸高兴,摸摸我的头,轻轻地对家人说:“我们回家吧!”
二、岗前热身
当时,三哥是 “马金”元老级的开化县立初级中学三年级学生,姐和四哥是开化县简易师范学校二年级学生,都是我的学长,对我来说,他们都是很有发言资格的权威人士。我考上县中,他们都自动担负起辅导员责任。三哥再三叮嘱我: “嘿!中学和小学不同了,有很多功课。要学英文,还有博物、几何、代数、化学、物理、童军……都是很难很难的嘞!要用功呀,以后第一名不要被人家抢去啊!”姐和四哥则以内行人的身份,协助爸爸跑遍全城,为我采购一整套学习用品——抽带的蓝粗布新书包(那时根本没有现在这种牛津布做的双肩包)、圆规、三角板。还请“老狐狸笔店”老板专门为我定制了两支狼毫毛笔,又到文心书局买来松烟墨、大楷本、铅笔、橡皮等等。全家动员,忙忙碌碌,真有点像那篇“唧唧复唧唧”里说的“东市买骏马,西市买鞍鞭”好不热闹。买来那么多东西,已经把我的新书包胀得满满的了。其实在我“准初中生”岗前热身的阶段,最伟大的工程是我妈妈亲自施工的:她找来许多旧布,一层层叠起来,一针针纳成鞋底,然后缝上鞋帮就变成布鞋了。到此,还只是工程的一半,更重要的是后面的工序——把两只鞋浸在熬制过的桐油中,四五天后待桐油被布层吸饱,再刮去浮油,拿出来晾干,这是当时最时髦的雨具——油鞋!雨天穿着油鞋,袜子一点都不会湿,而且走起路来会咯咯咯响的,那才真叫威风!我哥哥姐姐上学遇上下雨天,只能是脱掉鞋袜光脚走,也许我是最小的孩子,家里给了我特殊的优厚待遇。这段时间我好开心!
三、不打不相识
明天,县中就要注册开学了,全县各地的新生都已经赶到县城。午后的暖阳下,我正坐在家门口的院子里看《人猿泰山》故事书,这时,有四个学生模样的陌生人走到我的面前,其中一个瘦个子说“我们是华阳小学考进县中的,你是叶安甫吗?”我站起来回答他:“没错,我就是叶安甫呀,以后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了。”瘦个子说:“我们华阳小学有洋铜鼓,有军乐队,我们都穿校服的,你们简师附小的同学好土的。听说这次考县中是你得了第一名,我考你一个问题,我数一百下,如果你答对了我们才服你!”哇噻,竟然有人上门来叫板PK了!我说试试看,我答不出就请你教我!那清瘦的孩子说:“你听好:100个和尚吃100个馒头,大和尚一人吃三个,小和尚三人吃一个,问你大和尚和小和尚各有几个?”这题目真有点难呀,我心慌兮兮地稳住自己说:“不怕,我行!”!当那位瘦孩子数到92时,我报答案了:“大和尚25个,共吃了75个馒头;小和尚75个,吃了25个馒头!”这下那四位学生惊住了——“嗬嗬,你真的好厉害!”我说:“不不不,我是凑到的呀,不算本领!”现在回头从理论角度分析,当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,其实我的思路是:首先采取“排除法”:我肯定大和尚不会超过30个,因为30个大和尚就要有120个馒头。同时,大和尚也不会少于20个,因为20个大和尚吃掉60个馒头,剩下40个馒头需要120个小和尚才能吃掉,显然人数又超过100个了,所以,大和尚数目只能是在30和20之间。这样我就大大缩小了目标范围。第二步我就试着采取中间值25,嘿,中了:大和尚25人,小和尚75人!他们也很讲信用,说“我们服了,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”。接着,我也 “报复”他们一下:“那我也问你一个题目:杨贵妃是怎样死的?”那四位同学你看我我看你,最后有一位轻轻地说:那总是生病死的呗!大家哄然大笑。我心想,他们也许都还没读过《长恨歌》吧,我五岁时伯父叶左文就教我了,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呀。这时我爸听见我们在院子里吵吵嚷嚷,立马出来,请大家进屋,并拿出好多花生请大家吃。大家都很高兴,那位瘦孩子也作了自我介绍说:“我叫江一夫”。我们不打不相识,这让我们五个县中生在开学前就成为好朋友了。看来那时候我们这些小萝卜头之间只热衷于拼知识,总比现在许多场合的“拼爹”可爱多了吧?!
四、难忘的49之春
忘不了,1949年的春天!
县中开学了。交了120斤大米的学费,完成注册手续,我就是正式的县中生了。顺便说一下:当时是用大米当钞票用的,现在70岁以下的人,根本不可能想象到国民党统治的最后时日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:从法币到金圆券、关金券,钞票面值从几元变成几百万几千万——早上买一头牛的钱,到中午只能买一只鸡,到晚上,嘿,只值一盒火柴了。老百姓只好把大米作为通货,买卖都用大米来结算的。
我们春季班教室是在天香书院天井北边的平房,没有天花板,太阳光从瓦缝中为我们筛出一条条美丽的光柱。泥土地面上,不管天晴还是下雨,总是湿漉漉的,上面还长着绿腻腻的青苔,一不小心就会滑倒。
我年纪最小,个子也最矮,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面。当时我们春一班的同学中,马锦书、方匡正、朱自渭、詹爱珍、汪妙嫒、黄康宝、柳家凤、余菊娇、余鸣琴、余显城等,都是从简师附小考来的,占全班人数的一大半。
当时我们学的英文课本是林语堂先生编写的,第一课是:“What is your name?”“Good morning Good bye”;开始学的几何是毕达格拉斯定律(即勾股弦定律);开始学的博物课是动物和植物的区别。这位博物先生我印象特别深,身材大大的,嘴巴也是大大的,里面还镶有好几颗金牙。上第一堂课时他就用马金官话作了自我介绍:“我叫朱伟尧。以前在东阳做事”。我听到“东阳”两字,误以为是“东洋”,那就是日本鬼子呀,我恨死了他!他来上课我就做小动作,不听他讲。后来当我知道此“东阳”非彼“东洋”,我很内疚。朱老师我对不起你!
当上了县中生,和小学生是不同了,功课很多,晚上要做作业。我和哥姐四人共用一张小方桌,中间点一盏青油灯。每次哥姐总是争着“抢占”灯背后最暗的那个位置,把最亮的位置让给我。爸爸“深入基层”发现了这个“民情”就立即整改:在灯盏另一端加了一个灯心头,并且每个灯头用两根灯芯,这样四面都亮了,但灯油费得多了,一个晚上要用掉一盏,好奢侈呀!后来青油买不到,就改用吃的菜籽油,爸对妈说:“以后我们炒菜少用点油吧,‘菜根莫用多油煮,留点青灯教子书!’”
使我莫明其妙的是:开学才一、两个月,我们县中经常有老师失踪,老师们上课也心神不定的。一种神秘、紧张、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重,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也搞不清楚,反正学校是乱糟糟的了。后来才知道,原来是我们的地下党在紧张活动,迎接开化县的解放!
山雨欲来风满楼!难忘的49之春!
五、新的一页
刚进中学,课椅还没坐热,学校停课了!从长江防线溃退下来的国民党军,一路抢劫进入开化县城。我全家逃难到离县城六里路的百坞。这里只有三幢泥墙屋,共五户农家。崎岖山路,兵匪难到。每隔几天,坞里就有几个胆大的小青年到县城去探听消息。回来总是说,城里只看到黄黄的一片,老百姓都逃光了,听说好多人被抓去当挑夫死在路上了……在逃难的这段时间里,还好我把县中发来的新课本都随身带来了,姐每天都为我复习旧课讲新课。我的学业一直没有荒废。
终于在一个春夏之交的吉祥日子,四月上旬,外出探听消息的小青年传来了特大喜讯:“国民党兵都逃光了,八路军来了!街上好热闹呀!”还神秘兮兮地告诉人家:“我在城里看到了长头发的兵,嘿,竟有女人当兵的!”。
时至五月底,时局稳定了。我们回到了县城。
这时县中也复课了。
几个月前的沉闷紧张恐怖的状态彻底消失了,县中,到处充满欢乐开朗的气氛。最使我难忘的是新来的教我们扭秧歌的金莉萍老师,她是随军南下留在开化县的一位典型的北方姑娘,方方的脸庞,秀丽的双眼,两条短辫,一身军装,活泼和气,能舞能唱。她让我们腰缠彩绸带,伴着“锵!锵!锵锵钹!”的锣鼓声,和着索拉索拉多拉多的乐曲,进三退一地扭着;她还教我们好多新鲜歌曲,第一首就是“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”接着,又教了我们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《你是灯塔》《鲜花献给王秀鸾》《东方红》《打得好》《朱大嫂送鸡蛋》《山上的荒地是什么人来开》等好多新歌。特别使我感动的是那首既亲切又悲壮的歌: “同志,亲爱的兄弟!同志,亲爱的姐妹!今天我们在一起学习,明天参加实际斗争里去……”稍后,抗美援朝开始,金莉萍老师又教我们唱了“祖国江山铁打成,中华人民爱和平……”“雄赳赳,气昂昂,跨过鸭绿江……”说实在的,到现在我还是喜爱这些老歌,歌声是那样强烈地激荡着一代少年的心!歌声,振奋我们的精神;歌声,激励我们奋进!
县中,开启了校史新一页。
六、艰苦岁月
从国民党手上接管过来的县中,全部校产是四十几套破旧的课桌椅和几块黑板、几盒粉笔!
这期间,因为天香书院危房在修理。我们的教室暂迁到城南孔庙的大厅里(就是现在县政府南楼所在地)。大厅外面的天井里有四株参天古树,大白天这里也是阴森森的。大厅里边供奉着尘封多年的孔夫子牌位。阴暗的屋梁上,倒悬着数不清的蝙蝠,上课时老是飞来飞去。每天早上到校,第一件事就是要擦掉课桌椅上的蝙蝠粪。
当年全校学生也只有五十几个。为了解决乡下来的住校生和老师们的吃饭问题,学校办了食堂。住校生餐餐吃的菜几乎清一色是用毛竹筒装的乌咸菜;饭是学生从家里带来的蕃茹玉米等杂粮,放在食堂里蒸的。食堂经费很困难,只雇了一位厨工,人手不够,学校决定由学生轮流到食堂去“帮厨”。全校学生还要义务劳动给食堂砍柴。我第一次砍柴是在青草坞,山上陡陡的,滑滑的,站都站不住。还有那可怕的毛毛虫、成群嗜血的山蚊子和牛虻,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吐着红信的青蛇……我咬着牙挺着,把一些小杂树砍下来捆好,背下山,这时已累得直不起腰,但还得挑五里路才能到学校!第一次砍了13斤,第二次18斤,第三次就有23斤了。嘿,我的劳动成果在以等差级数增长——我在长大!
七、融入革命洪流
回忆解放初的县中,不能不写以县中师生为主体的“开化县文工团”!
团长是县委宣传部长白长义(后来任县委书记)。演职员绝大多数是县中的师生。文工团最初的当家大型话剧是《血泪仇》,演出的场数最多。我演剧中的孙子“小栓”;金莉萍老师演我的奶奶;欧阳师老师演我的爷爷;余子元老师、王佐臣老师演地主和狗腿子。我们文工团最贵重的设备是两盏“汽灯”,倒进煤油,打足气,点火后灯头的纱罩就会发出很亮的白光,这在解放初的开化山城是绝无仅有的现代化照明工具,晚上演出就靠这对宝贝。
县文工团密切配合土地改革,在全县范围内巡回演出。那时开化全县不通汽车,每次下乡,大家都穿着草鞋,有的背道具,有的挑着两盏汽灯,翻山越岭跑几十里路。有一次到苏庄演出《血泪仇》,又小又瘦的我,到了张湾,实在走不动了,是金莉萍老师、余子元老师还有李亚夫、刘学敏等叔叔轮流背我爬过这条上七里下八里的戒元岭的!到了苏庄,住在一座古老祠堂的楼上,浓重霉气的楼板上铺着稻草,这就是我们的床。我睡的地方旁边有几口黑黑的“添寿”(空棺材),吓得我晚上不敢起来小便,硬是憋着,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哇!还有一次是到霞山演出《血泪仇》。天朦朦亮就踩着白霜出发,中午12点多才赶到,大家吃了几口青菜煮的稀饭,下午一点半就演出了。当时有人从对面山上向我们舞台开了好几枪,嘿,我们命大,没打准,我们照样演出没有中断,台下的群众也一个没散去!晚上又在另一个大村霞山演出,回马金宿营地的路上,走在最前面和最后面的都是文工团大人以及当地民兵,他们拿着子弹上膛的枪,打着松明灯,护卫着我和团里的几位女演员。团长对我们说:“不要怕,我们随时可能接火的,有情况发生,你们不要东逃西躲,一定要跟在我们后面蹲着。”
我们每次演出,都受到当地广大贫苦农民的热烈欢迎,演出中“打倒封建地主!”“实行土地改革!”的口号声此起彼落。也还有人向台上演恶霸地主的演员丢石块呢。当地大爷大妈在路上认出了我就是那个可怜的“小栓”,也总要给我的口袋里塞上几块番薯干!
在那特殊年代的特殊环境里,县中大力配合县委的中心工作,为即将开展的土地改革运动大造了声势,做好了宣传发动和舆论准备。我们一边读书,一边演出,融入时代洪流,经受实践锻炼。就在这时,我挂上了红领巾,辅导员告诉我们:这是红旗的一角,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。
八、告别母校
升入三上年级,全班只有七个同学,开不了班。学校把我们并到常山中学。
在常山中学读了一个月,天天想家。才13虚岁的我,从来没离开过爸妈,生活不能自理,实在坚持不下了,终于休学回家。
过了年,开学,回到母校,重新插入三上年级。学期快结束时,汪聚英校长通知我们“衢州专署文教科决定,你们班提前毕业,全部免试保送衢州师范学校。其中一部分升三年制普师;一部分升一年制速师。希望服从国家需要,服从上级分配。”名单宣布了,我分配到普师。回到家,告诉爸爸,爸爸说:“行,当老师也好!”就这样,我离开了县中。
别了,母校——哺育我成长的摇篮,我会时时想您的!
九、贺母校七十华诞
几番春花秋月,几度酷暑霜天,往事并不如烟!尘封的岁月,历历在眼前。当年在这摇篮里长大的我,如今已是银发披肩!我当牢记校训,努力奉献有生之年。
悠悠七十载,弹指一挥间。后浪推前浪,沧海变桑田!我的母校,在极度艰难中重建,在开拓创新中争先,在改革开放中发展,在传承文明、教书育人的伟大事业中,我的母校将迎来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!(2014年6月)
△叶安甫夫妇近照
附:作者介绍
叶安甫,男,1938年8月生于浙江省衢州市开化县开阳镇。1949年春考入开化县立初级中学。1959年杭州大学毕业。中共党员。曾任开化县二轻局副局长、开化县体制改革办公室主任;浙江省体制改革研究会专职副秘书长,兼省级内参《参阅材料》主编。现任中国老小孩网站高级顾问。
在职期间,曾在省级和国家级的出版物上发表二十多篇论文。其中:《在实施沿海经济发展战略中加快浙江西片发展的几点思考》——衢州市唯一入选浙江省委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十周年理论会论文, 并获“衢州市1986——1990年度优秀社会科学论文一等奖”; 《人口重负对经济发展的掣肘作用及其对策研究》——入选中央编译出版社《中国经济文库》;《浙江省工业企业技术改造情况调查及对策建议》——获“浙江省人民政府优秀调研报告二等奖”。 《浙江改革二十年》——刊于大型文献《中国经济五十年》及单行本《浙江经济五十年》;《话说负债经营》——入选新华社《中国当代社会科学论文选》;其他还有《论中小企业》《论股权多元化》等等。
2001年5月退休回衢州后,致力于“文化扶老、以老帮老”的公益事业。2001年12 月,受中央电视台邀请到北京做嘉宾,为他录制播出长达三十分钟的《相约夕阳红》专题节目。
叶安甫退休后先后荣获“全国十佳老年上网明星”“全国中老年科普网页作品评选最高奖”“衢州市书香之家”“最美衢州=身边好人”“浙江省文化艺术之家”“衢州市十佳和谐家庭”“衢州市十大奉献之星”“衢州市五好文明家庭标兵户” “浙江省学习型家庭”“浙江省十佳热心老人”“柯城区优秀离退休干部党员”。
2010年,国家授予“全国五好文明家庭标兵户”称号;
2015年,国家授予“全国最美敬老志愿者”称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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