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陈篾匠的神秘竹筒

发布时间:2025-07-25 23:25  浏览量:35

那还是生产队的时候,我们村里突然来了个奇怪的人。

那天傍晚,天刚有点黑,大伙儿刚放下锄头,正聚在老槐树下乘凉、闲聊呢。就看见从村口的土路上,慢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人。看着有四十岁左右,衣服又破又旧,脸色发黄、身材消瘦,背上斜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,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截青幽幽、油亮亮的竹筒子,大概有一尺来长,像小孩胳膊那么粗。

这人走到人群边上,也不说话,先深深地鞠了个躬,嗓子眼里挤出点声音:“各位乡亲…… 行行好…… 给口水喝,给口吃的吧…… 实在撑不住了……” 声音嘶哑,透着一股虚弱劲儿。那年头,谁家都不富裕,可人心都挺热乎。队长李大伯心善,喊了一声:“谁家还有剩饭?匀一口!” 马上就有妇女端来半碗杂粮糊糊,还有人递上一块咸菜疙瘩。那人接过去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那吃相看着真让人心里不好受。

吃完缓过劲儿来,他才说自己姓陈,外号叫 “陈篾匠”,老家遭了灾,一路逃荒过来的。队长心里有点犯嘀咕:这都新社会了,公社吃大锅饭,还有什么灾要逃呢?但看陈篾匠眼神躲闪,也就没多问。不过大伙儿都看出来了,这人虽然落魄,可那双手,骨节分明,手指修长,不像干粗活的,倒像是…… 像是会点精细手艺的。尤其是他吃饭喝水的时候,那青竹筒都牢牢攥在手里,一刻也不离身。

陈篾匠说想在这儿落脚。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,队长和大伙儿商量了一下,也就同意了。陈篾匠就这样在村里安了家。他干活不惜力气,编筐织篓的手艺更是绝了!手指一动,篾条就听话得像活物一样,编出来的东西又结实又好看。为人也低调和善,谁家的筐破了、篓散了,找他帮忙,他二话不说就给修好。村里人都挺喜欢他。

可时间一长,怪事就来了。他那青竹筒,简直成了他的命根子!吃饭的时候,竹筒放在左手边;干活的时候,竹筒插在腰后;睡觉呢?嘿,那竹筒就枕在脑袋底下!那竹筒看着平平常常,就是山里常见的毛竹筒,整个打磨得光滑温润,泛着幽幽的青光,一头用木塞紧紧堵着。

村里几个年轻人好奇,趁他编筐的时候凑过去开玩笑:“篾匠叔,您这宝贝竹筒里,装的是啥仙丹妙药啊?还是藏着金条?让咱开开眼呗?” 说着就有人想伸手去摸。没想到一直笑眯眯的陈篾匠,脸色 “唰” 地一下就变了!眼神像刀子一样瞪过来,厉声喝道:“别碰!” 那声音又冷又硬,吓得几个年轻人一哆嗦,再也不敢提这事儿了。

村里有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,叫王癞子。他早就盯上陈篾匠那竹筒了。看陈篾匠为这竹筒发那么大火,王癞子心里更认定了:这里面肯定是值钱的东西!说不定是祖传的宝贝!一个外乡人,无亲无故的,抢了他的,他能怎么样?王癞子纠集了邻村两个混混,打算动手。

这天傍晚收工,陈篾匠一个人走在回村后小土屋的山道上。刚走到一处僻静的松树林子,王癞子三人就跳了出来,前后堵住他,手里还拎着柴刀和棍棒。王癞子压低了嗓子,故意变着声调说:“老东西!识相的把那竹筒交出来!不然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!”

陈篾匠停下脚步,脸上没什么惊慌,反而叹了口气:“唉,都是一个地方的人,何必呢?听我一句劝,回去吧。我不为难你们。”

“呸!死到临头还嘴硬!” 王癞子旁边一个混混举着柴刀就往前逼。

陈篾匠摇摇头,目光扫过路边一块半人高的青石。只见他身形一晃,快得像道影子,右手并拢手指像刀子一样,也没见他怎么用力,对着那青石就轻轻一划!只听 “嗤” 的一声轻响,那坚硬的青石表面,竟像豆腐一样,被他手指划开一道深达一寸左右、光滑如镜的裂口!

王癞子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举着的刀棍僵在半空,冷汗 “唰” 地就下来了。我的老天爷!这手指头要是划在人身上…… 三人吓得魂飞魄散,屁滚尿流地转身就跑,连滚带爬,头也不敢回。从那以后,再也没人敢打那青竹筒的主意了。陈篾匠的日子,又恢复了平静。

几年后的一个深秋傍晚,生产队又来了三个人。领头的是个穿着中山装、戴着眼镜、斯斯文文的中年人,像个干部。后面跟着两个精壮的汉子,眼神锐利,走路沉稳。他们在村口正好遇上了队长李大伯。

“老乡,打扰了。” 戴眼镜的男人很客气,“请问,你们村里,有没有收留过一个外乡人?大概四十多岁,可能…… 会点篾匠手艺?” 他描述的特征,越听越像陈篾匠。

李大伯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但看对方像公家的人,也没多想,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是有这么个人,在后山住着。你们是……?”

戴眼镜的男人眼睛一亮:“太好了!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!麻烦老乡带个路?”

李大伯带着三人走到陈篾匠那间小土屋前,刚喊了一嗓子:“老陈啊!有人找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就听见屋里 “哐当” 一声响,像是凳子倒了。紧接着,木门猛地被拉开,陈篾匠探出头来,一眼看到门口的戴眼镜男人和他身后那两个人,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!

“不好!” 他低吼一声,竟然不往外冲,反而猛地缩回身子,“砰” 地一声关上了门!几乎就在同时,那戴眼镜男人带来的两个汉子,身形快得像电一样,一个箭步就堵住了窗户和后门!动作快得让人吃惊!

屋里传来急促的声响,窗户纸 “哗啦” 一声被撞破了!陈篾匠的身影像大鸟一样从后窗窜了出来,直扑屋后陡峭的山崖!那两个汉子反应更快,一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着土墙 “蹭蹭” 几下就翻上了屋顶,另一个人则像猿猴一样直追陈篾匠而去!三个人瞬间在昏暗的暮色和嶙峋的山石间打了起来,只听得见拳脚破风的声音、衣服飘动的声音,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闷哼,快得让人眼花缭乱,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?

李大伯看得心惊肉跳,腿都软了。没过多久,打斗声突然停了。只见陈篾匠的身影摆脱了纠缠,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夜色笼罩的山林深处。那两个人似乎也受了伤,没有追得太深,扶着崖壁喘气,戴眼镜的男人脸色铁青地站在下面。

过了大概半个时辰,李大伯惊魂未定地往回走,刚走到自家院门口,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,差点撞上!仔细一看,竟然是陈篾匠!他浑身是血,左肩一个血窟窿还在汩汩地冒血,右腿也一瘸一拐的,呼吸很微弱。

“老陈!你……” 李大伯赶紧把他扶进自家柴房。陈篾匠咬着牙,哆哆嗦嗦地从怀里(那青竹筒依旧紧紧攥着!)摸出个小瓷瓶,倒出些黑色药粉按在伤口上,疼得直抽冷气。李大伯懊悔极了:“都怪我!不该带他们来……”

陈篾匠喘着粗气,摆了摆手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:“不怪你…… 有那‘眼镜’在,他鼻子比狗还灵…… 躲到天边也能闻着味儿……” 他喘了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凶狠,“不过…… 这次…… 他们也讨不到好,够他们躺一阵子了。”

李大伯松了口气,又忍不住问:“他们…… 到底是什么人?为啥追你?”

陈篾匠沉默了很久,望着手里那染了血的青竹筒,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,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:“唉…… 是前朝的事了。我家…… 祖上不是篾匠,是…… 是‘守陵人’。”

“守陵人?” 李大伯吃了一惊。

“嗯。” 陈篾匠点点头,抚摸着冰凉的竹筒,“守着…… 一座不能见光的古墓。这竹筒里,装的不是宝贝,是…… 是开启墓中一道生死机关的唯一‘钥匙’的拓片。祖上传下来的规矩,守着陵墓、护着钥匙,死了才算完。可前些年…… 情况变了,有人知道了这事,想掘墓取宝。我爹…… 就是被他们逼死的。我带着这拓片,毁了原来的钥匙,一路逃…… 本以为躲到这山沟里就……” 他没再说下去,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
李大伯听得目瞪口呆,原来这日夜不离身的竹筒,竟然藏着这么凶险的秘密!他拍着胸脯保证:“老陈!你放心在我这儿养伤!我们村儿的人,绝不干那缺德事!这事我烂在肚子里!”

陈篾匠感激地看了李大伯一眼。李大伯又安慰了几句,留下水和吃的,替他关好柴房门,忧心忡忡地回屋了。
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李大伯惦记着陈篾匠的伤,端着一碗热粥来到柴房。推开门一看 —— 人不见了!地上只有几点干涸的血迹,和那截…… 空了的、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青竹筒。竹筒旁边,用木炭在泥地上草草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“谢” 字。

陈篾匠就像他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。那截空空的青竹筒,成了村里人心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。至于那深山里的古墓,那伙神秘人,还有那生死不知的陈篾匠…… 都随着晨雾,消散在岁月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