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装瞎三年给客人按肩颈,她突然说:当年是你救了我

发布时间:2025-05-28 17:51  浏览量:67

下午三点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切进来,在按摩床沿镀了层金。我捏着林姐后颈的手顿了顿——那道淡粉色的疤,今天摸起来比上周更软和了,像块化了一半的糖。

"陈师傅,你这手跟带了暖炉似的。"林姐的声音轻得像片飘在风里的茉莉花瓣,"上周按完落枕,这脖子竟再没跟我较劲。"

我笑了笑,拇指在她肩井穴打了个旋儿。指腹触到锁骨凸起的骨节时,今早王姐的叮嘱突然在耳边炸响:"小默,今个儿来的客人眼尖,倒水别直勾勾盯杯子,盲杖攥紧了!"

林姐是周三雷打不动的客人,来了三个月。总穿浅蓝或米白的衬衫,身上飘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。她话少,可每次按到肩颈就会轻轻叹气,像有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在那儿。我猜她是坐办公室的——从前给中学张老师按过,那股子长期伏案的劲儿,和她身上的茉莉味倒挺配。

"陈师傅。"林姐突然开口,"你这眼镜...是平光的吧?"

我指尖猛地一滞,脚边的盲杖"当啷"碰在床腿上。装瞎第三年,这副黑框眼镜是旧物市场淘的,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,平时总垂着眼,盲杖敲得"哒哒"响。可上个月给李叔按腿,他儿子推门那下,我本能侧了侧身,李叔当时就眯眼:"小陈,你这盲杖使的,比真盲人还利索?"

"林姐真会逗乐。"我干笑两声,继续揉她风池穴,"我这眼睛...打小就看不见。"

"三年前暴雨夜,解放路口那辆失控的货车。"林姐的声音突然哑了,"车冲过护栏时,我正蹲在路边系鞋带。有人从后面拽住我胳膊一推,我撞消防栓上晕过去,再醒就在医院了。"

我手上的动作停了。三年前的雨幕突然在眼前炸开——那天刚送完最后一单外卖,雨大得能砸疼脸,路灯在雨里糊成模糊的黄团。骑到解放路口时,刺耳的刹车声混着"砰"的闷响,有个身影被撞得飞起来,又重重砸在地上。

"医生说,救我的人抱我上出租车,自己却被碎石砸中脑袋,在医院躺了三天。"林姐翻过身,我这才看清她眼下的青黑,像块没擦干净的墨,"他留了张纸条,字歪歪扭扭的,像拿左手写的,说'好好养伤,别找我'。"

我喉结动了动。那三天我确实在医院——送完外卖往家赶时,雨太大,车轱辘打滑摔进排水沟,脑袋磕在石头上。醒过来时,床头摆着妈妈熬的小米粥,她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桃,边擦眼泪边骂:"傻孩子,送外卖能挣几个钱?"

"上周三我手机掉地上。"林姐伸手碰了碰我脚边的盲杖,"你弯腰捡的时候,眼睛直勾勾盯了屏幕两秒。"她顿了顿,"还有前天给王姐递热毛巾,蒸汽扑上来那下,你眯了下眼。"

我摘下眼镜。塑料镜架压得鼻梁发酸,这三年我总在镜子前练"盲人"的眼神——眼珠往上翻,焦距散成一片雾。可此刻被林姐盯着,心跳快得像擂鼓,连指尖都在发抖。

"我妈三年前查出来脑胶质瘤。"我捏着镜腿,金属框硌得掌心发疼,"手术要二十万,我送外卖、搬砖、去工地扛水泥...可医院催款单跟雪片似的。后来王姐说,盲人按摩店有补贴,工资比普通店多两千。"我低头看手,指腹的茧子泛着白,像撒了层盐,"我眼睛好好的,可戴上这副眼镜,就能多给我妈买两瓶药。"

按摩室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。我想起上个月,妈妈最后一次清醒时,拉着我的手,指甲盖都掐进我肉里:"小默,咱不丢人...你是为妈..."话没说完,又昏了过去。后来她走了,我没摘眼镜——王姐说我手法好,客人爱找,多干两年能攒钱付首付。

"我去交警队调过监控。"林姐突然说,从包里掏出张照片,边角磨得发毛,"监控里救人的小伙子穿蓝色外卖服,后背印着'蜂鸟快送'。"

照片里的消防栓锈迹斑斑,旁边刻着歪歪扭扭的字:"谢谢救命恩人"。我喉咙发紧——那天把林姐抱上出租车,司机催我去医院,我摸了摸后脑勺黏糊糊的血,想起手机里妈妈的消息:"小默,明天复查,记得带身份证。"于是蹲在消防栓边,用钥匙尖一笔一划刻下这几个字,又把染血的外卖服塞进了垃圾桶。

"我找了你三年。"林姐的声音发颤,伸手碰了碰我手背,"上个月在店门口,你帮隔壁奶茶店奶奶捡掉在路中间的菠菜,盲杖都没碰着菜叶,直接弯腰就捡起来了。当时我就想,这人要是盲人,我这三年的内疚算喂了狗。"

我想起那天——老奶奶的菠菜滚到路中间,车喇叭按得刺耳,我脑子一热冲过去,捡起来才想起摸盲杖。王姐后来拍我肩膀笑:"小默,你这心眼儿,比真盲人还实诚。"

"我没别的意思。"林姐抽回手,从包里拿出张卡,"这是谢意,密码是你刻在消防栓上的日期。"她指腹蹭过照片上的字迹,"2020年7月15日,我永远记得。"

我没接卡。阳光移到墙上,把"视障人士就业示范店"的铜牌照得发亮。妈妈走后,我总梦见她坐在老屋里剥毛豆,抬头说:"小默,咱活得坦坦荡荡的,比啥都强。"

"林姐,我明天就去换工牌。"我把盲杖轻轻搁在墙角,"不过...要是您不嫌弃,我还想给您按肩颈。"

林姐笑了,眼角的泪在阳光里闪:"成。但下回按错风池穴,我可不给你揉肩颈的机会。"

出门时,我把眼镜塞进抽屉最底层。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桌上的穴位图哗啦响。王姐端着菊花茶进来,看了眼空着的盲杖,又看了看我,没说话,只说:"小默,今晚加个餐,你最爱的糖醋排骨。"

现在我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,看晚霞把招牌染成橘红色。隔壁奶茶店的小姑娘跑过来:"陈师傅,要杯柠檬茶吗?"我抬头冲她笑:"不加糖,谢谢。"

风里飘来排骨的香气,我摸着兜里那张照片——消防栓上的字有些模糊了,可"谢谢"两个字还清晰。你说,我现在这副模样,算不算没辜负三年前那个雨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