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质问丈夫为何不上台,丈夫揶揄并指向男同事,和你结婚的是他

发布时间:2025-11-18 10:17  浏览量:20

聚光灯像一道滚烫的激流,猛地浇在我头顶。

一瞬间,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和嗡嗡的人声都退潮了,世界只剩下我耳膜里一阵尖锐的轰鸣。

主持人念出我的名字,尾音拖得又长又亮,像一根金色的羽毛,轻轻搔刮着每个人的耳廓。

我下意识地站起来,礼服裙摆摩擦着椅面,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。

我转过头,看向身边的沈驰。

我的丈夫。

他没有动,甚至没有看我。

他的目光越过我,投向舞台上那片炫目的白光,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,近乎于漠然的嘲弄。

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甜腻和人们身上高级香水混合的味道,像一张无形的、柔软的网,把人包裹得有些窒息。

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
“沈驰?”我压低声音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。

周围的同事和领导都在向我投来祝贺的目光,热烈,真诚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羡慕。

这一切都让我背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。

我伸出手,想去拉他的胳膊,指尖却只触到他西装外套那片冰凉顺滑的料子。

他躲开了。

动作很小,小到几乎不着痕迹,但在我和他之间,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。

“上去啊。”他说,嘴唇几乎没怎么动,声音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,“你的荣耀时刻。”

他的语气很平淡,平淡得像在说“今天天气不错”。

可我听出了一丝淬了冰的揶揄。

“我们一起。”我说,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,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已经酸得发抖,“这个项目,你也有功劳。”

这是客套话,也是真心话。

项目是我主导的,但作为我的丈夫,他在这几个月里承担了家里所有的事情,让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加班,冲刺。

没有他,就没有这个奖。

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了。

那双我曾经觉得盛满了星光的眼睛,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。

他笑了。

那笑容很轻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精准地剖开了我用微笑和体面伪装起来的镇定。

“我?”他重复了一遍,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一种荒谬的、看好戏的腔调。

然后,他抬起手。

不是牵我,不是扶我。

他越过我,指向我们斜后方,那个从颁奖开始就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人。

林樵。

我们共同的同事。

那个总是穿着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衫,戴着黑框眼镜,头发永远有点乱糟糟,看见谁都先腼腆一笑的男人。

一个在人群里,你永远不会第二眼注意到的人。

沈驰的手指,像一杆标枪,直直地钉在他身上。

全场的目光,包括我的,都顺着他指引的方向,聚焦到了那个手足无措的男人身上。

林樵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,他脸上的表情,是茫然,是震惊,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慌乱。

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,像一只受惊的兔子。

我的心,在那一刻,沉到了谷底。
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香槟气泡破裂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然后,我听见沈驰的声音,不大,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,激起无法平息的涟漪。

他对我说,也像在对所有人说:

“苏念,你搞错了。”

“和你结婚,陪你熬夜,帮你改方案,替你解决掉所有技术难题的,是他。”

“你该请他上台。”

说完,他收回手,整了整自己的领带,靠回椅背,闭上了眼睛。

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话,只是一个无聊的梦呓。

而我,被他亲手推到了悬崖边上。

独自一人,站在那道刺眼的聚光灯下,接受着全场人探究、同情、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台的。

脚下的地毯软得像棉花,每一步都深陷下去,拔不出来。

主持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。

我接过那个水晶奖杯,很沉,冰得刺骨。

奖杯的棱角硌着我的手心,传来一阵尖锐的疼。

我说了一些话,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。

大概是感谢,是展望,是一些早就准备好的,得体又空洞的套话。

我的目光,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台下。

沈驰的座位,空了。

而林樵还坐在那里,低着头,整个人缩在椅子里,像要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的影子。

那晚的庆功宴,我没有参加。

我像个游魂一样回了家。

打开门,一片漆黑。

没有熟悉的灯光,没有温热的饭菜,没有那个总会笑着说“欢迎回来”的人。

我甚至没有力气去开灯,就那么抱着那个冰冷的奖杯,在玄关的地板上坐了下来。

黑暗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
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裙子,把寒意一丝丝地渗进我的骨头里。

沈驰的话,像魔咒一样,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响。

“和你结婚的是他。”

怎么可能?

和我领证的是沈驰,和我拍婚纱照的是沈驰,在婚礼上交换戒指,说“我愿意”的,也是沈驰。

林樵……林樵是谁?

他只是我的同事。

一个很能干,但没什么存在感的同事。

一个我会在打印机卡纸时拜托他,会在电脑蓝屏时求助他,会在项目遇到瓶颈时,拉着他一起开会讨论到深夜的……工具人?

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,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太刻薄了。

可是在我的记忆里,他好像真的就是以这样的角色存在的。

他像一杯温水,你渴的时候会想起他,但从不会觉得他有多重要。

他像办公室里那盆绿萝,总在那里,默默无闻,净化着空气,但你很少会特意去浇水。

我和他,除了工作,几乎没有任何交集。

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,不知道他住在哪里,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。

沈驰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?

是喝醉了吗?

还是……他疯了?

我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很久,直到双腿麻木,浑身冰冷。

手机响了,是闺蜜打来的。

“念念,你没事吧?我听说了,沈驰他……”

“我没事。”我打断她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
“你别骗我了,到底怎么回事啊?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,故意找茬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我是真的不知道。

我和沈驰,我们是大学同学,是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。

毕业后一起留在这座城市,从一无所有,到买房买车,我们一起奋斗了八年。

感情算不上轰轰烈烈,但也一直温和平顺。

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,会给我准备红糖水。

我会在他加班的深夜,给他送去一份热腾腾的夜宵。

我们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,根系早已盘根错节,密不可分。

我从没想过,这棵树,会从内部开始腐烂。

挂了电话,我终于鼓起勇气,打开了灯。

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
屋子里的一切,都还是我熟悉的样子。

玄关的鞋柜上,摆着我们俩的合照,照片里的我们,笑得那么甜。

客厅的沙发上,还扔着他昨天看过的杂志。

茶几上,有我给他泡的,已经凉透了的菊花茶。

一切都没有变。

变的,是什么?

我在沙发上坐下,把那个奖杯放在茶几上。

水晶的切面,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。

我盯着它,试图从那片光里,找出一些答案。

沈驰的话,像一根鱼刺,卡在我的喉咙里。

他说,林樵帮我改方案,替我解决技术难题。

这个项目,是一个全新的AI算法应用,技术壁垒非常高。

我是项目负责人,负责统筹和方向,但具体到核心代码和技术攻关,我确实……力不从心。

我记得有无数个深夜,我和团队被一个bug折磨得焦头烂额。

是林樵。

他总是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,默默地坐到电脑前,一行一行地检查代码。

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,发出的声音清脆又稳定,像一种有节奏的音乐,总能莫名地安抚我烦躁的心。

然后,在某个凌晨,他会忽然抬起头,推一下眼镜,轻声说:“好了。”

就两个字。

没有邀功,没有抱怨。

好像解决一个困扰了我们一周的难题,对他来说,就像喝口水一样简单。

那时候,我只会长舒一口气,拍拍他的肩膀,说一句:“林樵,你真是我的救星!”

然后,我会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驰。

沈驰会在电话那头,用带着睡意的声音,温柔地说:“我就知道我老婆最棒了。”

我从来没有想过,这句“最棒了”,背后站着的人,是谁。

还有改方案。

每次给甲方汇报前,我都会把PPT发给沈驰看。

他总能提出一些一针见血的修改意见,让我的方案逻辑更清晰,表达更精准。

我一直以为,这是因为他同样优秀,我们是灵魂伴侣,心有灵犀。

可是现在想来……

沈驰是做市场出身的,他对技术,其实一知半解。

他那些精准的意见,那些对技术细节的完美把控……是从哪里来的?

一个可怕的念头,像一条毒蛇,从我的心底钻了出来。

我猛地站起来,冲进书房,打开了沈驰的电脑。

电脑没有密码。

我颤抖着手,点开了他的微信。

聊天记录很多,很杂。

我和他的置顶对话框里,还停留在我发给他的那份获奖感言上。

我写道:“感谢我的先生沈驰,他是我最坚强的后盾。”

现在看来,多么讽刺。

我往上翻,翻了很久。

终于,我找到了他和林樵的对话框。

他们的聊天记录,并不多。

大多数时候,都是我发给沈驰的方案,被他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林樵。

然后,林樵会发过来一个修改版。

有时候,还会附上一段长长的语音。

我点开其中一条。

林樵的声音,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一丝深夜里的疲惫,但依然温和、清晰。

“沈驰,你跟苏念说一下,第三页的那个数据模型,最好换成B方案。A方案虽然看起来好看,但在极端压力测试下,可能会有崩溃的风险。还有,第十页关于算法效率的描述,有点太保守了,我重新写了一版,你让她看看,这样说服力会更强……”

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锤子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
原来,那些让我惊艳的“神来之笔”,那些让我顺利拿下甲方的“金玉良言”,都来自于这个我从未正眼瞧过的男人。

而沈驰,他只是一个“二道贩子”。

他把我当成傻子,心安理得地窃取着另一个男人的智慧和心血,来扮演一个“完美丈夫”的角色。

为什么?

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?

我关掉电脑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

窗外,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。

这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,在晨光中慢慢苏醒。

可我的世界,却在这一夜之间,彻底崩塌了。

沈驰没有回来。

一天,两天,三天。

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
电话不接,微信不回。

公司那边,他请了长假。

我成了整个公司的笑话。

那个在颁奖典礼上被丈夫当众“抛弃”的女人。

那个把别人的功劳占为己有,还毫不知情的“白痴”。

流言蜚语像黏稠的蛛网,把我层层包裹。

我走到哪里,都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异样的目光。

我开始失眠,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。

沈驰和林樵,这两个男人的脸,在我脑子里交替出现。

一个是我爱了八年的丈夫,他给了我一个家,却也给了我最残忍的背叛和羞辱。

一个是我忽视了多年的同事,他默默地为我付出了那么多,却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得到。

我不知道该恨谁,也不知道该怨谁。

我只觉得,自己像个小丑。

一个活在精心编织的谎言里,还自以为幸福的小丑。

项目组的庆功宴,最终还是补办了。

我不想去,但作为项目负责人,我必须去。

在包厢里,我又见到了林樵。

他瘦了,也憔悴了很多。

黑框眼镜下,是浓重的黑眼圈。

他还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同事们都在起哄,让我这个大功臣发言。

我端起酒杯,站了起来。

目光,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樵身上。

他似乎感觉到了,抬起头,和我对视了一眼。

然后,又迅速地垂下了眼睑。

像一只受惊的蝴蝶,仓皇地收拢了翅膀。

那一刻,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。

是愧疚,是心疼,还有一丝……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异样情愫。

“这个奖,不是我一个人的。”

我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。

“它属于我们整个团队。尤其……要感谢林樵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聚焦到他身上。

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脸涨得通红。

“没有他,就没有这个项目的成功。那些最难啃的骨头,都是他啃下来的。所以,这杯酒,我敬他。”

说完,我仰头,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。

辛辣的液体,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。

我看到林樵也站了起来,端着酒杯,嘴唇动了动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他只是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

那是我第一次,认真地去看他的眼睛。

隔着一层镜片,那双眼睛,深邃,明亮,像藏着一片星空。

那晚,我喝了很多酒。

散场的时候,我已经站不稳了。

是林樵扶住了我。

他的胳膊很有力,稳稳地托着我,没有一丝一毫的逾矩。

我靠在他的肩上,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,像阳光晒过的肥皂的味道。

很干净,很安心。

“我送你回家。”他说。

他的声音,还是那么温和,像晚风一样。

我没有拒绝。

夜风很凉,吹得我有些清醒。

我走在他身边,看着路灯把我们俩的影子,拉得很长,很长。

“为什么?”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。

“什么?”他似乎没听清。

“为什么要帮我?为什么要和沈驰一起……骗我?”

我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哭腔。

他沉默了。

脚步声,在空旷的街道上,显得格外清晰。

“嗒,嗒,嗒。”

像敲在我的心上。

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。

“我没有想骗你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这夜色。

“我只是……想让你开心。”

我的眼泪,在那一刻,决了堤。

想让你开心。

多简单的一句话。

沈驰也曾对我说过。

他在情人节送我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时候说。

他在我生日时包下整个餐厅,为我放烟花的时候说。

他的“开心”,是盛大的,是张扬的,是需要全世界来见证的。

而林樵的“开心”,是藏在深夜的代码里,是藏在修改了无数遍的方案里,是藏在那些我看不见的,沉默的付出里。

哪一种,更重?

我不知道。

我只知道,我的心,疼得快要碎了。

“那沈驰呢?”我哽咽着问,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他恨我吗?”

林樵又沉默了。

这一次,沉默的时间更长。

快到家门口的时候,他才缓缓开口。

“他不是恨你。”

“他是……太爱你了。”

“他爱你,爱到嫉妒,爱到发疯。他知道你很优秀,很有才华,他怕自己配不上你,怕你有一天会离开他。所以,他想用一种……扭曲的方式,把你捆在他身边。”

“他找到了我。他知道我……我一直……”

林樵没有说下去。

但我懂了。

他知道林樵一直喜欢我。

所以,他利用了林樵的喜欢。

他让林樵成为他“完美丈夫”人设的幕后枪手,让林樵的心血,都变成他爱我的证明。

他以为这样,就能把我牢牢地绑在身边。

多么可悲,又多么可笑。

他像一个偷窃了太阳光芒的窃贼,却妄想用这偷来的光,去温暖他心爱的人。

他不知道,谎言筑起的高塔,总有一天会坍塌。

而当它坍塌的时候,会把所有人都埋葬。

林樵把我送到楼下。

“上去吧。”他说,“早点休息。”

他转身要走。

我却鬼使神差地,拉住了他的衣角。

布料很粗糙,有些磨手。

“林樵。”我叫他的名字。

他停住脚步,没有回头。

“谢谢你。”我说。

也只有这两个字,能说出口。

他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地,挣开了我的手,然后头也不回地,走进了夜色里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,消失在路灯的光晕尽头。

那一刻,我忽然想起很多被我忽略的过往。

大学的时候,我们一起上过一门很难的专业课。

我总是听得云里雾里,每次考试都临时抱佛脚。

是林樵,他会提前一个月,就把所有的重点,都给我划好,整理成笔记。

那笔记,字迹工整,条理清晰,比老师的讲义还好用。

我一直以为,他是学霸,顺手为之。

毕业设计,我的电脑突然中毒,所有的模型和数据,一夜之间全部丢失。

我急得在宿舍里大哭。

是林樵,他抱着自己的电脑,在我宿舍楼下等了一夜。

第二天早上,他把一个U盘交给我,里面是恢复了百分之九十的数据。

我问他怎么做到的。

他只说,他刚好对数据恢复有点研究。

我信了。

我还记得,我刚进公司的时候,被一个老油条同事刁难,让我背了黑锅。

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新人,好欺负。

是林樵,他默默地收集了证据,匿名发给了领导,还了我清白。

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他做的。

是后来,那个被开除的同事,气不过,在公司群里大骂,我才知道真相。

那时候,沈驰是怎么跟我说的?

他说:“这种爱出风头的书呆子,离他远点,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
我听了沈驰的话。

我真的,就离他远远的。

我把他所有的好,都当成了理所当然。

我把他所有的付出,都当成了举手之劳。

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帮助,却连一个真诚的微笑,都吝于给予。

我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。

回到家,我打开了那个我一直不敢碰的,装满大学旧物的箱子。

箱子很沉,落满了灰。

我翻了很久,终于在最底下,找到了那本林樵给我做的课堂笔记。

纸张已经泛黄,边角也起了毛。

我一页一页地翻看。

在笔记的最后一页,我看到了一行很小的字。

是用铅笔写的,字迹很轻,不仔细看,根本发现不了。

那行字是:

“祝你,前程似锦,得偿所愿。”

下面,还有一个小小的,画得很拙劣的笑脸。

我的眼泪,一滴一滴地,砸在泛黄的纸页上,晕开了一团团墨迹。

得偿所愿。

我的愿望是什么?

是事业有成,是嫁给一个爱我的人,是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。

我以为,我都得到了。

可现在我才发现,我得到的这一切,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。

而那个真心祝我得偿所愿的人,却被我遗忘在了角落里。

第二天,我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。

我没办法再待下去了。

那个奖杯,像一个烙印,时时刻刻提醒着我,我是个窃贼。

离开公司的那天,我去和林樵告别。

他还是坐在那个角落的位置,认真地敲着代码。

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他看起来,和往常没什么两样。

好像颁奖典礼上的那场风波,对他没有任何影响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我说。

他敲击键盘的手,停顿了一下。
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没有抬头。

“这个……”我把一个信封,放在他的桌上,“是这个项目的奖金,我一分没动。应该给你的。”

他终于抬起了头。

“我不要。”他说,语气很坚决。

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
“我说了,我不要。”他把信封推了回来,“我做那些,不是为了钱。”

“那你是为了什么?”我脱口而出。

他看着我,嘴唇翕动,最终,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
他只是重新低下头,继续敲他的代码。

仿佛那屏幕上的字符,才是他的全世界。

我知道,我再问下去,也问不出什么了。

有些话,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。

我拿着那个信封,转身离开了。

走出办公区的那一刻,我回头看了一眼。

他依然坐在那里,背影挺得笔直。

像一棵沉默的树。

我不知道,他是在守护着什么。

或许,他守护的,只是他心里那个,最初的,关于我的梦。

我和沈驰,最终还是离婚了。

过程很平静。

他没有纠缠,也没有辩解。

他净身出户,把房子,车子,还有所有的存款,都留给了我。

签完字的那天,他约我见了最后一面。

还是在我们学校附近那家,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馆。

他瘦了很多,眼里的光也熄灭了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开口说的,是这三个字。

我摇了摇头。

事到如今,对错已经不重要了。

“我只是不甘心。”他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,“我看着你越来越耀眼,越来越优秀,我开始害怕。我觉得我抓不住你。我看到林樵在你身边,他那么懂你,比我更懂你的专业,你的追求……我嫉妒得快要疯了。”

“所以,我就想出了那么一个愚蠢的办法。我想让他成为我的影子,我想借用他的才华,来伪装成你的灵魂伴侣。我以为,只要我们之间有这种‘秘密’的连接,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。”

“我错了,错得离谱。”

他端起咖啡,喝了一口。

“颁奖典礼那天,我看着你站在台上,那么自信,那么光芒万丈。我忽然就明白了。你不需要我,也不需要林樵,你自己就能发光。而我,只是你光芒下的一个可悲的寄生虫。”

“所以,我说了那些话。我想毁了你,也想毁了我自己。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,你所谓的成功,不过是一个笑话。这样,我们就能一起坠入深渊,谁也别想离开谁。”

他的话,像一把钝刀,一下一下地,割着我的心。

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觉得无比陌生。

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,他的爱,竟然是如此的自私,如此的偏执,如此的可怕。

“沈驰。”我叫他的名字,“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我。”

“我想要的,不是一个能帮我改方案,帮我解决技术难题的丈夫。”

“我想要的,只是一个在我加班到深夜,能对我说一句‘辛苦了,早点回家’的人。”

“一个在我遇到挫折,能抱着我说‘没关系,有我呢’的人。”

“一个能和我分享喜悦,也能分担痛苦的,真正的伴侣。”

“而你,从来都不是。”

说完这些话,我站了起来。

“再见了,沈驰。”

我没有再回头。

我走出了咖啡馆,走进了外面的阳光里。

阳光很暖,照在身上,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我辞职后,换了一个城市。

找了一份和专业无关,但很清闲的工作。

我开始学着,放慢自己的脚步。

去感受风,感受雨,感受一朵花开的时间。

我不再追求那些耀眼的光环,不再执着于所谓的成功。

我开始明白,人这一生,最重要的,不是你站得有多高,而是你的内心,是否安宁。

我偶尔,还是会想起林樵。

想起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,深邃的眼睛。

想起他身上那股,阳光晒过的肥皂味道。

想起他在那本旧笔记上,写下的那句“祝你,得偿所愿”。

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

是不是还在那个公司,那个角落的位置,敲着他的代码。

是不是,已经遇到了一个,能看懂他沉默背后,那片星空的女孩。

我希望是。

他那么好,值得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。

我们之间,隔着一个无法弥补的谎言,隔着我迟到了太久的醒悟。

或许,不见,才是最好的结局。

一年后的春天,我回了一趟原来的城市。

去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。

在婚礼上,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。

却没有看到林樵。

我问了和我关系不错的一个同学。

“林樵?他早就不在那个公司了。”

“他去哪了?”我心里一紧。

“不知道,好像是出国了。这小子,神神秘秘的,走的时候谁也没告诉。”

我的心,瞬间空了一块。

他走了。

去了哪里,没有人知道。

婚礼结束后,我一个人,鬼使神差地,走到了我们大学的校园里。

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。

风一吹,粉白色的花瓣,像雪一样,纷纷扬扬地落下。

很美,也很伤感。

我走到我们以前经常自习的那栋教学楼。

走到那间,我们一起上过课的教室。

走到那个,他曾经帮我占座的位置。

物是人非。

我靠在走廊的窗边,看着窗外那条樱花大道。

心里,说不出的惆怅。
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。
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
“喂?”

电话那头,是一阵长久的沉默。

只能听到,有风的声音。

“苏念?”

一个熟悉到,让我心脏骤停的声音。

是林樵。

我的手,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。

“……是我。”我的声音,有些颤抖。

“我……”他似乎有些紧张,停顿了一下,才继续说,“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。你回来了?”

我这才想起,我刚才在樱花树下,拍了一张照片,发了朋友圈。

定位,就是我们的大学。

“嗯,回来参加同学婚礼。”

“哦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。

我们之间,好像永远都隔着一片,无法跨越的沉默之海。
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我鼓起勇气,问。

“挺好的。”他说,“我在一个研究所工作,环境很好,同事也很好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千言万语,都堵在喉咙里。

“你呢?”他问。

“我也挺好的。换了个城市,换了份工作,挺轻松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能想象到,电话那头的他,一定是推了推眼镜,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。

“苏念。”他忽然又叫我的名字。

“嗯?”

“我看到你了。”

“什么?”我愣住了。

“你回头。”

我下意识地,转过身。

就在那条樱花大道的尽头,我看到了一个人影。

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,站在漫天飞舞的樱花雨里。

离得太远,我看不清他的脸。

但我知道,是他。

一定是他。

我的眼眶,瞬间就湿了。
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。

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。

我只知道,这一刻,我的心,跳得好快。

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。

“我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电话那头,传来他一声很轻的笑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说。

“这次回来,是想拿回一些,我以前弄丢的东西。”

风,把他的声音,吹得有些飘忽。

却一字不落地,传进了我的耳朵里。

我挂了电话,向他跑去。

我跑得很快,裙摆在风中飞扬。

两旁的樱花树,在我眼前飞速地后退。

我穿过人群,穿过那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。

我看到他,也向我走来。

他的步子,迈得很大,很稳。

我们之间的距离,在一点一点地缩短。

我终于,看清了他的脸。

他摘掉了眼镜。

没有了镜片的遮挡,他的眼睛,亮得惊人。

像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。

他就那么看着我,嘴角,带着一丝浅浅的笑。

那笑容,干净,温暖,像他身上那股肥皂的味道。

我在他面前,停下脚步。

气喘吁吁,狼狈不堪。

“林樵。”我叫他的名字,声音里,带着哭腔。

他没有说话。

他只是伸出手,轻轻地,帮我拂去了头发上沾着的一片樱花瓣。

他的指尖,温热,干燥。

触碰到我脸颊的那一刻,我浑身一颤。

“苏念。”他也叫我的名字。

声音,温柔得像一场梦。

“这一次,换我,走向你。”

“你愿意……等等我吗?”

我的眼泪,再也忍不住,汹涌而出。
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,点了点头。

“我愿意。”

我看到,他眼里的星光,在那一刻,被彻底点亮。

他笑了。

笑得像个孩子。

我知道,我们都错过了很多年。

我也知道,我们之间,还有很多伤口,需要时间去愈合。

但是,没关系。

这一次,我不会再把他弄丢了。

我会用余生的时间,去读懂他沉默里的深情。

去回应他那些,从未说出口的爱。

因为,他才是那个,真正和我“结婚”的人。

用他全部的青春,全部的才华,全部的爱,给了我一个,我曾经以为,是别人恩赐的,闪闪发光的人生。

而现在,我要把属于他的人生,还给他。

也要把属于我的,后半生,交给他。

我们并肩,走在樱花大道上。

阳光透过花枝的缝隙,洒下细碎的金光。

我侧过头,看着他。

他的侧脸,在光影里,轮廓分明。

“林樵,你是什么时候开始……喜欢我的?”

我还是没忍住,问出了这个,我最想知道的问题。

他停下脚步,转过头看我。

眼神,很认真。

“从大一那年,你站在迎新晚会的舞台上,弹着吉他,唱那首《遇见》的时候。”

我的心,漏跳了一拍。

那是我唯一一次,在公开场合唱歌。

因为紧张,还弹错了好几个和弦。

我以为,那是我大学生活里,最丢脸的一件事。

没想到,却成了他心里,最美的风景。

“那时候,我就在想。”

他看着我,一字一句,说得格外清晰。

“这个女孩,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
“像太阳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