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6年，我刚当连长，就迎来了几个特殊的新兵

1976年，我刚当连长，就迎来了几个特殊的新兵。

那天早操刚结束，通信员跑过来喊我，说新兵连送过来三个兵，让我去连部看看。我擦了擦额头的汗，往连部走，远远就看见三个身影站在门口，跟其他新兵比着有点扎眼。

走进了才看清，左边那个高个，脸盘黑红，肩膀宽得能扛起两袋水泥，可眼神里透着股不自在，双手一直攥着裤缝。中间那个矮点，瘦得像根电线杆，戴着副眼镜，镜片厚得能当放大镜，风一吹就眯眼睛。右边那个年纪看着大些，额头上有道浅浅的疤，站得最直，可膝盖有点往外撇，走两步就晃一下。

“报告连长！新兵王铁牛、李建国、赵老栓前来报到！”三人齐声喊，声音倒是挺洪亮。

我点点头，让他们进屋坐。通信员倒了三碗水，放在他们面前。“你们三个，跟其他新兵有点不一样啊。”我没绕弯子，直接问。

王铁牛挠了挠头，声音有点闷：“连长，我在家种了八年地，力气大，就是没读过书，怕跟不上训练。”李建国推了推眼镜，小声说：“我是高中生，家里让我来部队锻炼，就是身体有点弱。”赵老栓摸了摸额头上的疤，语气挺实在：“我今年22了，比其他新兵大两岁，之前在村里当过民兵，膝盖有点老伤，不影响训练。”

我哦了一声，心里大概有了数。那时候部队招兵，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，像赵老栓这样22岁的确实少见，李建国这种戴眼镜的高中生也不多，王铁牛看着壮实，没读过书可能学理论会费劲。

插叙开始：我想起自己三年前当新兵的时候，班里也有个特殊的战友，叫孙磊，天生左手有点残疾，抓东西不稳。那时候班长总说他不行，让他去炊事班帮厨，可孙磊不乐意，每天晚上偷偷在操场练投弹，用绳子把手榴弹绑在手上，练得手心磨出泡，最后投弹成绩居然比班里大多数人都好。后来他在一次抗洪抢险中，用那只不太灵活的左手救了三个老百姓，立了三等功。那时候我就明白，部队里没有天生的废兵，只要肯下功夫，都能活出个样来。

回到当下，我看着眼前三个新兵，说：“来了部队，就都是一个样，没有特殊待遇，也没有谁不行。明天开始，跟其他新兵一起训练，有困难就说，别藏着掖着。”

三人齐声答“是”，起身敬了个礼，转身出去了。

接下来的训练，果然不出我所料。王铁牛体能好，五公里越野、单杠引体向上都是全连第一，可一到文化课，就头疼得厉害，教他认地图，半天分不清东西南北，急得直拍大腿。李建国文化课好，条令条例背得滚瓜烂熟，可体能跟不上，跑两公里就气喘吁吁，俯卧撑撑不了五个，每次训练完都坐在地上直喘气。赵老栓倒是不偏科，可膝盖的老伤时不时发作，每次跑步都咬着牙，额头上的汗往下淌，却从来没说过一句放弃。

班里的老兵有时候会调侃他们，说王铁牛是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”，说李建国是“书呆子”，说赵老栓是“老弱病残”。我撞见几次，都没多说，只是让老兵带着他们加练。

王铁牛怕拖后腿，每天晚上熄灯后，就拿着地图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，嘴里还念念有词。李建国每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床，去操场练跑步，从一公里开始，慢慢增加距离，鞋底磨破了两双。赵老栓每次训练完，就用热水敷膝盖，然后自己按摩，有时候疼得睡不着，就坐在床边擦枪，擦得锃亮。

有一次野外拉练，走了二十多公里，李建国体力不支，落在了后面。王铁牛看见，二话不说，把李建国的背包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，又扶着他往前走。赵老栓膝盖疼得厉害，却一直跟在队伍后面，时不时帮着抬一下连队的炊具。那天晚上宿营，我看见三人凑在一起，王铁牛让李建国教他认星星辨方向，李建国让赵老栓教他格斗技巧，赵老栓则跟着王铁牛学怎么快速搭帐篷。

三个月后，新兵训练结束考核，王铁牛的地图识别考了及格，李建国的五公里越野跑进了优秀，赵老栓的射击成绩排到了全连第三。考核结束那天，三人站在队伍里，腰杆挺得笔直，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不自在，多了股军人的硬朗。

我站在台上看着他们，想起刚见到他们的时候，又想起当年的孙磊。部队就像一个大熔炉，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，来了这里，只要肯努力，就能被锻造成一块好钢。晚上开庆功会，我给三人各倒了一杯酒，说：“你们三个，没给我丢脸。”

王铁牛嘿嘿笑，一口干了酒：“谢谢连长，我们以后还会更努力。”李建国推了推眼镜，也干了：“连长，我不会再当书呆子了。”赵老栓摸了摸额头上的疤，语气坚定：“连长，我还能再拼几年。”

我看着他们年轻又坚毅的脸，心里挺感慨。这部队里的兵，哪有什么特殊不特殊，只要肯实心干，不都能成为好战士吗？